“给你,这是护魂法器,去找他吧。”那白发少年将一盏莲灯递给满脸泪痕的苓茏。苓茏看了看他,接过灯盏,哽咽着问:“……他消失了,我还能找到他的魂魄吗?”“形消后,他的残魂会回到执念最深的地点飘荡七日,”透知了发生的一切,那少年没有再嬉皮笑脸,语气温和不少,“会回来的,算算日子,差不多该到了。”“等他魂魄归来,你要将他的游魂收进这莲灯里带出来。”苓茏想起第一世的徐谨礼拒绝了她,:“要是他不和我走该怎么办?”这个问题少年没有回答,刚说完,身影就逐渐消失在她眼前,退出这里,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。苓茏想去抓他,手却捞了个空:“怎么不把话说完啊……”她拿着那盏青铜莲,有些丧气地转头,微风一阵吹来,她堪堪抬眼,柳树下多了个人。长身玉立,穿着他们初次相遇时的藏青色锦袍,静候在她曾日日等着他的那株柳树下。苓茏瞬间红了眼眶,她不敢置信地微张着嘴唇,护着莲灯,向他跑去。徐谨礼站在树下,朝那条河久久地看着,双目失焦,没有看见站在他身侧的苓茏。“夫君,”苓茏伸手去拉着他,一遍遍叫他,如泣如诉,“夫君,你还认识我吗?”徐谨礼没有反应,苓茏摇着他的手,徐谨礼依旧那样,没有看她。“我是水苓,是你娘子……你理理我好不好……”说完,苓茏上前拥住他,抬头看他:“夫君,你看看我好不好……我带你回家……”徐谨礼听到水苓的名字时有了点反应,他木木地张口,念叨着那个名字:“苓儿……”就这么轻轻一句,苓茏心头的酸涩都涌了出来:“是我,我是苓儿,我们回家,我带你回家……”徐谨礼这才低下头看她,目光逐渐凝神,眸中映出苓茏的面孔,眼中含笑,手摸着她的脸颊:“娘子,我回来了……”苓茏不舍地贴着他的掌心,随后瞧着他化成一阵银光被莲灯收入花瓣之中。一阵光影变幻,苓茏紧紧护着法器回到了那片漆黑的混沌里。大约是在上一世目睹了那些过去,有所触动,少年没有再讲条件,下一境的裂隙在她面前再次张开:“去吧。”苓茏手持莲灯,还未踏进去便听见了一阵吵嚷喧闹,甚是喜庆的样子,那莲灯化成一道青光变成了莲花纹样印在了她的手腕上。似乎苓茏和徐谨礼相见的契机总是从他们的交集开始,这回也不例外,和第一回很像,他们正在拜堂。礼生嘹亮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大堂:“一拜天地!”徐谨礼拉着红绸和那带着红盖头的女儿家一齐跪地,虔诚地低下头去。两旁围着不少人,皆仔细看着,面上喜气洋洋的。礼生又呵:“夫妻对拜!”苓茏看徐谨礼带着笑弯下腰去,经历上一世的坎坷,心中不免有所触动。她朝着新娘那边走去,想着自己差不多该附魂了,结果等了半天,连堂都拜完了,她都还没能够上身。奇怪?难不成这一世她只能旁观?正纳罕着,苓茏跟着他们的脚步朝前走的时候,注意到房顶好像有个人躲着,一直鬼鬼祟祟的。她怕有什么幺蛾子,准备上去看看,猛得被吸附进了一具躯体之中。她闭上眼缓了缓,待睁开眼之后,发现自己竟成了那躲在屋顶上的贼。一袭黑色劲装裹身,面上也用黑布扎了起来,就这么伏在屋顶上看着下面的一切。苓茏有些慌,她为什么这辈子是这样的?难不成徐谨礼这辈子没有娶她?难道他此生和别人在一起了?她轻轻揭开瓦片,朝着下面看去。盖头拿下之后,女人的那张脸分明和她几乎一样,那就该是她啊!为什么自己会附身在这个贼身上?她听见徐谨礼唤那女子苓儿,苓茏着急了,怎么会变成这样?难不成她哪里弄错了?她想着实在不行能不能下去看看把魂移上去,结果这个贼就自己把瓦片盖上了。她从房顶上站了起来,一个黑影闪现在她身边:“该回去了,要是迟了,楼主不罚你,但会罚我。”这个贼和苓茏的声音也很像,她答:“嗯,回去吧。”苓茏发现这个贼的武艺似乎很高强,和另一个黑衣人都轻功了得,一起在繁华的城中疾速向前,踏过不同的屋顶像飞鸟掠过水面那样轻松。他们约莫赶了一柱香的路,不久停在一面红墙前,这道墙很深,地方又隐蔽,行人几乎不会出现在这。苓茏看见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铜符,朝着红墙上有凹陷处的地方一嵌,那墙便陷下去一处。女人轻推墙面的一侧,和黑衣人一起从这个缝隙中走了进去,随后机关便再次阖上。“待会儿见到楼主,你可别忘了该怎么说。”“知道了,答应了是你的就是你的。”女人声音有一丝妩媚,偏偏又很冷淡,让苓茏想起了蛇,那种看上去如此缠人的东西却能用毒牙一下送走一条命。身边的黑衣人和她一起走着,疑惑道:“你说你图什么呢?你在易真楼是楼主的亲传弟子,他待你又那般好,你怎么会看上那等小小的六品小官?就因为他救过你?”苓茏没有听见这个女子的回答,她沉默地往前走。俩人又过了几道机关门,进入了一个光线昏暗的阁楼中,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站在大堂中,待他转过身来,苓茏发现他整张脸都被面具遮住,完全不知其真容。这个女子与身边的黑衣男人一同左膝跪地行礼:“楼主。”“禀报楼主,卢家已经肃清完毕,密信取回来了。”身边的黑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那被成为楼主的男人,随后又毕恭毕敬退回来继续半跪着。男人拆开看了一眼信,随后将信纸的一角放在烛火之上: